今年我的真實艷遇經歷
不知為何,今晚這裡格外冷清。剛過9點鐘,偌大的泳池只剩下了我和另外一人。趁幾圈之後一個休息的空當,我偷偷朝那邊瞟了一眼。一個近三十歲的男人,此時也正停歇在池邊,與我相隔了一個水道的距離。他摘掉泳鏡,衝我這邊微笑。開始我還稍微懷疑了一下,他是不是認錯人了或者別的什麼,但很快我意識到他是真真切切地在向我傳遞著某種信息。 我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種混合了毫不在乎與驕傲得意的成就感,有人瞄上我了!真不可思議,我一直以為女人在游泳的時候戴泳鏡泳帽藏起眼睛頭髮、都裹得跟豬頭似的,竟然會……我不由得感激地回報以笑容。然而隨後,我馬上又覺得窘迫起來,怎麼能夠這樣做呢?!我於是重新按上泳鏡,繼續埋頭游我的泳,同時密切關注著對方的行動。 誰料到他竟大膽地湊近了一個水道,到我旁邊如影隨形起來。更可惡的是,他比我游得快,總能追著我,而且把我怎麼也學不會的自由泳操之自如。
我頓時心生反感,再次回觸到池邊時就索性上岸不游了,匆匆去洗澡穿衣,想趕快離開。 出去之後,晚風清爽宜人。我今晚穿的裙子,造型比較青春可愛,做小女孩純情狀。這時候離我爹預定來接我的時間還有差不多一刻鐘呢,我決定自己先走到停車場去等他。 我走著走著,突然有一種奇異的第六感,那男人該跟著我的!雖然不記得他發出過任何腳步聲甚至衣物摩挲的窸窣,我仍然這麼確信。 於是我定住,回頭。 果然,一狼尾隨…… 借著微弱的光線,我見得那是一個身材短粗、著白色小背心以及白色大褲衩、手持白色塑料袋的青中年男人。在水中完全看不出來,他的身體形狀就像一個矮矮的長方體,面容粗糙,五官模糊。我的頭腦還沒將這些視覺信息分析清楚,他已經表現出驚喜的樣子,彷彿等我很久似的。僅一秒的時間容不得我細細端詳,他卻發話在先———「送你回去?」 夠直接的!我唏噓著他的意圖表達之露骨。 這是一場貨真價實、如假包換的劣質搭訕。遲疑間,男人已跨躍幾步包抄上來,與我並行,並自以為謹慎而紳士地選擇了一米左右的距離,小心翼翼保持著…… 雖然我對此類事件的傳聞已不屑一顧,已自以為足能夠玩轉這些場面,卻只可悲地擁有過一次不成形的實戰經驗(奇了,那次也是游泳!)。
況現在月黑風高,昏暗小路無他人……但我心中絲毫未見慌亂害怕不知所措,只是埋怨自己智者千慮必有一疏,關鍵時刻一句出彩的台詞都甩不出來。可見平時的幻想訓練課程涉及的範圍不夠全面,我沒預料到這個年代還會有人用這種天真的手段…… 於是我只好說:「你別想了!我還上學呢!」 他說:「我知道!就交個普通的朋友!哎喲你實在太可愛太漂亮了……」我沒掩飾好情緒,顧不得他還在那裡絮叨,就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,口頭禪直往外蹦———我說:「跟真的似的……」 他做急切辯解狀,說:「真的!哎喲我這個人就是,太心直口快了……哎你真的是太可愛太漂亮了啊……」 我沒來得及在心中竊喜,只覺得好笑在先了。於是我勉強應了聲謝謝。這一路,我都未再正視他。我怕那神情會讓我又一次失態而笑場。 於是走到停車場了。時辰未到,我爹不見蹤影。 這地方還算亮堂寬敞,正對飯店大門,遠遠地有保安把門,量他也不敢胡來。 這時候他突然、又像是早已預謀很久了一般,說:「要不來我車里聊會天兒?那是我車……」 我趕忙改口道:「不用了。我爸馬上就到。」 幾招過下來,無機可乘。他有點兒悻悻了,只說那好吧,然後走向車子去。 我這才順著他剛才手指的方向看去,辨認出那是一輛黑色的桑塔納。 真可笑!這個小背心白褲衩短粗長方體的中年陳姓男人,他的裝束、派頭、語氣和手段,都拙劣得像從上個世紀過來的。雖然看起來很是禮貌分寸,但總覺得配上那黑桑塔納後,他就更加諷刺地淪為某個借公家的車逍遙的小司機形象了。 車從我身邊緩緩駛過時,他特意停下探出頭來對我重申強調了一遍,他隔天來一次,希望能夠再次遇到我。 然後揮手再見,依依不捨地開走了。
我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,想大笑又覺得該嚴肅些。我不是那種任憑誰一誇獎一勾搭就飄飄然的小姑娘,我的心智應該足夠判斷是非以及做出正確的反應。但今天,我卻手下留情了。我本該義正言辭地抨擊他的登徒子本質甚至憤然而正義地出手捋他,而不是如此婉轉謝絕他。不過我的風格一向溫和大度,不夠決絕,善良而懦弱,優柔寡斷,這樣下去勢必做不了大事業。況且要是一個翩然的美形少年或者成熟的風度大哥來擔任這個角色,我未必就能不動搖…… 而第一時間得到我稟報消息的眾人則作出了不一的反響。姍姍來遲的我爹在聽我繪聲繪色學舌之後,也甚覺可笑;我娘反應比較激烈,表示放我一個人去游泳太過危險了,下次得全家出動一個護衛隊。男朋友當然是極之擔心;要好的女友卻對「被艷遇、被搭訕、被稱贊可愛漂亮」的經歷表現出了極高的亢奮度;而哥們兒就做出欣慰解脫狀,問那人游泳時是不是沒戴眼鏡看不清楚,感嘆我終於有人要了,還信誓旦旦要借我水下防身刀…… 這算不算又是一生活樂子呢……而他所謂的隔天,也正是我會去游泳的週六晚上。那時候人會比較多,加上爸媽都來,我一點兒危險都不會有,反而會覺得無趣了……其實只要他不是施捨強制性的暴力手段,應該沒有什麼幌子能唬得住我。 不知道究竟出於什麼心態,我興奮地期待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