持久液

夜色下的偷窺

一天晚上10點多,我回到出租屋,沒有開燈,坐在嘎吱作響的床頭點燃一根煙,我疲憊極了。這時,斜對面樓同是三層的一間屋裡亮起了燈光,一線光順著窗戶照過來。我循著光線望去,相隔不到一米遠的那間屋子掛著窗簾,但透過一角未完全遮嚴的縫隙,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個洗手間兼洗澡房。一個高挑、成熟的少婦,正在安靜而從容地寬衣解帶……我看到了她身上的每一個細節,很美。猛然間,我意識到自己是在偷窺,想別過頭去,但內心的某種渴望卻使我難以閉上眼睛。我屏住呼吸,生怕驚擾了這一幕。接著,我看到她在用花灑淋浴,她的手在身上游走,自上而下……漸漸地,我察覺到她明顯而急促的呼吸,一陣女性歡愛的呻吟,低沉、輕微地撞擊著我的耳膜。一股熱血猛地沖上頭頂,我丟下煙頭,雙手不由自主地伸下去……
從此以後,我常抑制不住地在夜晚偷窺她,我喜歡聽到她自慰時歡愉的聲音,默默而動情地陪著她奔赴性的高潮。我觀察到她也是一個人住,便猜想她的身世、來歷,我相信她和我一樣是漂泊在這個城市的異鄉人,我們的自慰是生理的排遣,也是心靈的慰藉。後來,我慢慢在公司幹出了點名堂,升了業務主管,帶著感激與愧疚搬離了城中村,也結束了這段不光彩的偷窺。
窺視,就這樣在人生最失意時與我遭遇,我為每一個陌生而激情的歡愛之聲躁動難抑,用自我安慰的方式度過了那些寂寥的長夜。
人生難免有特別寂寞的時候,尤其是當生活的寂寞和性的寂寞交織在一起,無法疏解的時候。夜色下偷窺的人們,渴望知道別人關於性的隱私,渴望借此來消減自己性的孤獨。然而,這並不能成為偷窺的理由,就像人不能為了滿足金錢的欲望就去殺人越貨一樣。無論別人性的隱秘是以什麼樣的方式進入偷窺者的視線——誘惑也好,同病相憐也好,他都難以心安理得地接納。因為,每個人都是自己內心深處靈魂的守望者,偷窺的每一分每一秒,都需要付出愧疚與負罪的代價。
2005年歲末,我懷著沮喪而落寞的心情,獨自一人背井離鄉,來到了北京。這一年,我離婚了,下崗了。
我租住的房子是城鄉結合部的城中村,那裡寄居的多半是像我這樣的京漂者。一棟一棟四五層高的小樓房犬牙交錯,樓與樓間往往只有10釐米左右的空隙,從這間屋到對面樓的另一間屋,伸手可及,甚至連對方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。